护好地种好粮省级种粮大户陈建军花14年

时补法摄

受“暴力梅”影响，今年早稻收割比往年晚了半个月。相比等待出梅的焦急，陈建军更关心雨季给土壤肥力和病虫害带来的影响。“雨水对于土地‘减肥’没有太大影响。但是，水稻生长周期变长，病虫害可能性会增加。”

作为全省知名的种粮大户，陈建军扎根土地一辈子。10年探索水稻高效种植模式；14年治理和恢复土壤生态；3年参与水稻重大病虫害绿色防控与减药增绿关键技术研究……可以说，他的种粮之路就是我国农村粮食生产的一个时代缩影。从最初的“多种粮”到现在的“种好粮”，这一转变的背后是陈建军对于土地富营养化的深刻反思。

化肥，曾经是一个稀罕物

肥料是土地的粮食。肥少了，营养不良。肥多了，营养过剩。“地和人一样，吃太饱或吃不饱都不行。”陈建军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对于农村粮食生产过程中肥料的使用，他能清晰地勾勒出一条历史脉络。

陈建军于年，出生于金华开发区汤溪镇黄碧垄村。那时候农村里粮食以传统种植为主。土地的养分主要来自于农家有机肥。常见的有畜禽粪便、人粪尿、草木灰以及农作物秸秆堆沤物。“这种肥味道很难闻。用车子把粪拉到田里时，一路上没人敢靠近。”陈建军说，他至今都能想起那股臭味。

到了70年代，村里有了氨水。不过，氨水太珍贵了，不是你想用多少就有多少。种地还是农家肥为主，氨水只能用作追肥。陈建军记得，他经常跟着父亲去“打氨水”。车上运一个空坛子，然后把氨水舀进去封存。

等用的时候，按照比例兑水，再倒入另外一个容器，用车拉到田地，用一个长柄木勺洒。“长柄木勺就是舀粪的勺子绑了一个长棍木。”由于氨水有刺鼻的味道，且有腐蚀性，所以父亲都不让陈建军和弟弟帮忙。他们只能坐在田埂上，远远地看着父亲。一勺一勺，来来回回。洒完一片田，挪一个地方……

为了增加土壤肥力，农科院老师教大家做鸡粪球。把鸡粪拌草木灰捏成椭圆形状。然后，一颗颗埋在水稻秧苗根部。鸡粪每家每户都有，但是全程需要人工完成，相当累。“我带着弟弟，背一筐子鸡粪球去地里埋。勾着身子，十几天下来，腰都直不起来。”陈建军回忆。

80年代开始，我国可以自己生产尿素、碳铵和钾肥。“当时是计划经济时代，化肥算是个稀罕物。依然是有机肥为主，化肥只能配合施用。”那时候，陈建军家里有4亩水田。开春时节，父亲会拎少许化肥回来，装在蛇皮袋里。“像宝贝一样搁在屋子的最高处。”陈建军说父亲总会反复叮嘱他们别乱动。

直到90年代，化肥才可以自由买卖。功能肥、复合肥、微量元素……化肥的品种也开始多样化。“从那以后，我们家每年都有固定一笔钱用来买化肥。”陈建军说，用现在的话就是实现了“化肥自由”。由于化肥方便高效，产量迅猛增加，大家渐渐不再用有机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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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肥，土地需要休养生息

年，陈建军开始自己创业。他花了10年探索出一套水旱轮作和蔬稻轮作的高效种植模式。因为粮食种得多、种得高效，年陈建军被授予了“浙江省优秀种粮大户”荣誉称号。他承包的土地也由最初的30多亩变成多亩。

正当种粮事业风生水起，陈建军在年栽了一个大跟头。当年春天，他惊讶地发现种下去的西兰花不长了！原本，下种后一个礼拜就要生根，叶片会迅速生长。现在，西兰花苗仿佛被湿了魔法一样，停止了！

伸手抓一把土搓搓，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田地泛白，土壤板结，土质偏硬。陈建军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土地盐碱化。“马上打电话给何老师，请他帮忙。”何锦豪是金华市农科院的研究员。当时老人已经72岁了。但是听说了他的事，第二天就赶了过来。

两个人把亩农田都检查了一遍，发现30%以上的土地不同程度出现了盐碱化。好在，陈建军一直采用的是稻菜轮作模式，土地盐碱化程度还在可控范围。尽管如此，当季多亩西兰花全部“夭折”，造成了多万元的经济损失。

痛定思痛。在老师的指导下，陈建军马上投入了盐碱地治理。先用清水灌满田地，然后用旋耕机在地里翻搅土壤。“就像我们洗衣服一样，把土里面的盐碱成分全部稀释清洗掉。”陈建军说，第二年这些治理过的地全部改种水稻，并且秸秆还田增加土壤有机质。

这一次惨痛的教训，让陈建军开始反思。由于常年使用化肥和农药这些“大补丸”，土地营养过剩，破坏了土壤生态系统和自净能力，最终发生了盐碱化质变。“土地是农业的根本。没有好土，何谈好粮？”从那以后，他下决心为土地“减肥”，让土地修养生息。

具体的做法就是：减少化肥农药，大量使用有机肥。陈建军与附近养猪场合作，用沼液和猪粪替代化肥。种植紫云英、毛豆、油菜等20多种绿肥。等到一段时间，择机将它们搅碎，混入土壤中，以此增强土壤肥力。同时，采用低残留、环境友好型的生态农药。

从年到今年，陈建军“减肥减药”之路已经走过了14个年头。从最初化肥使用率%降到了现在的40%。有机肥使用率从当初的0%提升至60%。“现在我每年都给土壤‘体检’。具体看看缺什么，有助于精准施肥。”陈建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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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生态防控手段灭虫

年，农业部提出“减肥减药”，并要求在年实现化肥、农药用量零增长。年，陈建军作为农民代表参加了省党代会。报告提出“要统筹抓好治土、治固废等环境治理工作……”这句话说到了陈建军的心坎里。

“土地不能走先污染再治理的老路了。这些年我们省花了多大的力气，用‘五水共治’才换回了绿水青山。一定要保护好土地，保护好生态。”为了响应国家绿色发展的政策，陈建军身体力行号召种粮大户们一起干，多用有机肥涵养土地。

年，陈建军联合周边几个村的19位种粮大户，创办了金华嘉穗富硒专业联合社。作为联合社理事长和村党支部书记的陈建军，专门邀请金华市农科院的老师们来给大家上课,提升农民的种粮专业技能和保护土地的意识。“必须把国家政策号召宣传到位，让大家从思想观念上认识到减肥减药的重要意义。”

此外，陈建军作为农业方面专业技能型人才参与了省级重大科技专项重点农业项目。与金华市农业科学研究学院合作开展水稻重大病虫害绿色防控与减药增绿关键技术的研究。这项实验的目的就是通过生态防控手段降低病虫害的发生，从而降低农药使用率。

为了这项研究，陈建军拿出来28亩土地。实验采用诱虫植物香根草诱杀、保育天敌、释放寄生蜂、种养结合等技术，尽可能恢复构建农田生态系统。选用符合绿色防控要求的高效低毒低残留、对环境友好的化学农药进行应急防控。

“这就是香根草。最高可以长到2米。”陈建军指指稻田边上一丛丛叶子细长的植物说。害虫喜欢停留在香根草上产卵，吸食它的叶汁为生。但是这种草其实是有毒的，所以半个月后虫卵就会死掉了。稻田的四周种满了好看的波斯菊。它们是专供害虫天敌——寄生蜂吸食花粉的。“波斯菊花期长，且生命力强，最适合用来保育天敌。”

沿着试验田走一圈，记者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箱。像水壶一样形状，上面有一个口子。“这是性诱剂。里面有雌虫的体液，雄虫被吸引后飞进来。但是飞不出去，就会死掉。”陈建军介绍，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第三个年头。在不使用农药的情况下，可以降低病虫害30%。

“这个试验我要继续参与下去，直到取得圆满的实验结果。”他信心满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