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有味是蘘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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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人民铁道报

吴建

蘘荷，在日本有个极典雅的名字——茗荷。然而，别看它与“荷”沾上了边，却与莲荷没有丝毫的瓜葛。它既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观，也没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风采，名贵花草中没有它的一席之地，它是地地道道的“草根”一族。

蘘荷属姜科，喜温，耐阴湿，农舍的墙角边常见它的身影。不需要精心照料，连阳光也很少光顾，平凡得就像一根小草，自生自长。

起先我是不喜欢蘘荷的，因为它有股涩味。时间久了，才渐觉其味别具一格，它既有荷之清气，也具菊之甘饴，且鲜美清凉，实是美味。

记得老家的后墙边就生长着一排蘘荷。我六岁那年患了哮喘，母亲听说蘘荷能镇咳祛痰，就从舅舅家移来几株。春天它萌出了新芽，夏天它郁郁葱葱，早秋，蘘荷尖尖的头顶就像竹笋一样破土而出，然后慢慢地探出半个身子，此时的蘘荷呈现紫红色，待到它的“嘴”张开了还未开花时，就可以采食了。母亲将它们一一掰出，回家洗净，和鱼腥草一同煎煮，汤汁让我服下。只服了十多次，我的哮喘病便痊愈了。

蘘荷的生命力特别旺盛。母亲栽下的那几棵蘘荷，之后年年生长，年年繁殖，越繁殖越多，连成一片，以致我家十几米长的后墙根全被它覆盖了。夏秋之际，苍翠繁茂，形成一道亮丽的绿色风景线。

许是它治好了我的病的缘故，从小到大我对蘘荷一直有着特别的感情，虽然它的味道有点怪怪的，但我很喜欢吃。每年秋季，我总要打电话叫母亲送些蘘荷来。我日常与妻子分工，她主内，我主外。可有了蘘荷，我就破天荒地下厨，找来一本厨艺书，翻到蘘荷一页，边学边做，竟也能做出一道风味独特的美餐。为体现蘘荷的原味，我用色拉油下锅，依次放入毛豆、蘘荷和千张皮，猛火快速翻炒。放盐少许，盐多蘘荷显老。起锅前加一点白糖，糖可以收收蘘荷的野性，增添它的亲和。

初秋，“秋老虎”仍在发威，但有这么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卧在纯白的瓷碟子上，仿佛遇到深山水泊处的隐士，内心倏然清凉寂静。夹一筷放进嘴里，清新清香，很有春天的感觉。妻子“爱屋及乌”，也爱上这美食。

蘘荷老了才开花，也算是秋花吧。它的花不是开在枝头的，而是开在根部花轴的上端，花苞悄悄地绽开、展露芳容，鲜艳而不夺目。花高立枝头，袅袅娜娜，国色天香，招来众多文人雅士追捧，直把她捧成了“仙子”。蘘荷的花柔美不张扬，人们把它称作“观音花”，比“仙子”还要高出一等。蘘荷的花不是开给别人欣赏，而是有点“孤芳自赏”的意思。它不需要喝彩，不需要赞美，寂寞地开、寂寞地谢，之后化作春泥，化作养分，滋养根部，使来年的蘘荷更加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蘘荷虽然不像莲荷那样名闻遐迩，但它同样有荷的风骨、荷的气质。它默默无闻、乐于奉献；它乐观向上，宠辱不惊；它清香溢远，清纯高雅……“平生夏日舍边阴，掰出秋光紫青衿。不与莲荷争丽色，师模竹笋顶尖吟。”吟诵蘘荷的古诗甚少，然而就这么寥寥几句，便把蘘荷高风亮节的品质刻画得淋漓尽致。

做人当如蘘荷，淡泊名利，安贫乐道。